欢迎来到四川自考网,今天是2020年8月21日

自考资讯热线:028-65656189

距离自考还有28

当前位置:首页 > 自学考试 > 百味自考 >

自考长篇小说《换个活法儿》(何七)八

发布时间:2005-06-01 17:12:54

(36)

一月份的“加考”过后,下次的自学考试要到四月份才开始,因此大部分的住宿“自考生”都打起各自的铺盖卷离开了宿舍。可是我和左戒还有伍贤却没有回去。实际上,准确的说,是我们谁也没脸回去。我不知道左戒和伍贤他们两家的户主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入学将近半年,考了两次试分数居然没有突破个位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非常清楚,要是让我们家老头儿知道我连蒙带唬的一共才得了7分,他一定会拿铜头皮带把我抽得皮开肉绽。或者,干脆直接找个报社宣布和我脱离父子关系。
在绝望和忐忑不安中无所事事地胡混了一阵子,一天,我随手扯了一页日历,发现再过几天居然就是春节了。尽管我还是有些不大适应时间的这种流速,可没过多久,新年还是像约好了似的如期而至。
除夕那天,大地无雪。马路牙子上,人烟罕迹。我和左戒还有伍贤去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小酒馆儿。这家酒馆儿的名子挺有意思,叫“晃悠”。是我们常来的地方。或许是除夕的缘故,那天的客人较之以往少了很多而且以外地人居多。他们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各自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鬼哭狼嚎地划着拳。
我们要了十瓶啤酒和少许干果,老板笑呵呵地回赠了我们一小盘切了片儿的酱肘花。虽说量不是很足,但也是老板的一份情意。我们仨谢过之后,开始不停地喝酒。不一会儿,就喝得找不着北了。
“妈的,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窝囊的一个新年。”左戒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不停地在空中吐着烟圈儿。
伍贤看了看左戒,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放下手里的啤酒瓶子也点上一支烟,“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自个儿挺窝囊的。活了这么些年,总觉得自个儿活得挺失败的。都二十好几的人啦,到现在我还在靠父母摆地摊儿混日子。我算是白活了!靠,我记得小时候我挺有理想的啊。现在怎么就越活越混蛋了嗫?”
“得得得,打住。甭跟我提小时候啊!靠!小时候多纯洁呀,跟现在法儿比!”我打断伍贤的话。
“就是,就是……”左戒和伍贤不停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我曾经有过一个不可理喻的想法,我总认为,人小的时候什么都是纯洁的高尚的。特别是理想。说到理想,我小时候的理想,是长大成人之后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因为警察可以抓坏人。
可是我跟我们家老头儿说起这档子事儿的时候,老头儿却跟我叫起板来。他说他这辈子也有一个理想。我问他什么理想?老头儿说,他这辈子从来就没奢望过我能当上警察去抓人。还说,像我这样好吃懒做连油瓶子倒了都不去扶的主儿,基本上属于那种成天在监狱门口儿晃悠的,指不定哪天人家一打开门,我就得出溜进去。老头儿还说,他从来不指望我能当上警察去抓人,他只希望有朝一日我不被警察抓走给国家添麻烦,就算是他最大的理想。
四瓶啤酒下去之后,我觉得自个儿的脑袋足足大了一圈儿,看什么东西都是双影。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潜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们各自的前途。
“哎,你们说,咱们真的打算就这么见天儿地胡混下去吗?”我说。
伍贤瞥了我一眼,仰脖儿喝了口酒问:“按你的意思,咱们结成团伙儿,去打砸抢?嘿嘿,估计没戏。现在挣钱这么费劲,你抢谁谁不跟你急呀?”
“去去去,你少跟我贫啊,说正经的呢!我的意思是说,人活着,总得有个追求不是。我老觉着咱们不能像现在这么混一天算一天地等死。”
听我这么一说,左戒搁一旁干巴巴地冷笑了一声,说:“不这么混,那你说该怎么混?谁叫咱们没考上大学呢。呵呵,没用。凑合活吧!”
左戒说完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我看了看左戒还有伍贤,他们一脸的麻木和无奈。

(37)

酒馆儿里面太吵,临近零点的时候,我们仨跑到外面各自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拜年。大街上,风吹得特邪乎,扫到脸上像是刀子划过似的生疼。我们家接电话的是老太太。听出是我的音儿,老太太的声音立马变得有些哽咽起来。我忙说:“老太太,我挺好的。没事儿,真的。你甭操心。”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对了,你钱够花吗?”老太太特心疼地问我。
“嗯,够……够……。”我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正聊着呢,老太太冷不丁地把话头儿一转,“哎,你这破孩子,大过年儿的,怎么不回家呀?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妈还以为……”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儿,接着又问我,“对了,你学习学得咋样啦?”
我一听,吓得连忙把话岔开,“那什么……那个,老爷子还好吧?”
“哎哟,你瞧我,这电话费挺贵的,净听我一人儿说了。你等会儿,我这就把电话给你爸。老头子,电话……”
“妈,你等会儿,等会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叫他,千万别叫啊。”我一着急,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那什么,你就替我转个话儿吧。你叫老爷子自个儿注意点儿身子骨,酒少喝点儿,烟最好不抽。另外,你再劝劝他,别叫他有事儿没事儿,就去管邻居家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哦,还有,你勤看着他点儿,少让他跟老张头儿下棋。老爷子是个臭棋篓子,脾气还不好,输了总爱翻人家的棋盘子。回头儿,别再把心脏病给勾出来。行了,差不多了。暂时就这么多,你自个儿也多注意点儿。妈,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啊……”我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也说不清是怎么了,我突然好害怕听到父亲的声音。那淳厚墩实的旷野之声,让我没有勇气承载。我想,一直以来,我是怕他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同时我也是爱他的。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尊敬并深爱着他。
给各自的家人打完电话,我看到左戒和伍贤的眼圈也红了。“妈的,这风可真大,吹得人都眼泪汪汪的。”我说。
“是啊,是啊。”左戒和伍贤不约而同地掩饰道。
这时候我转过身,一边用袖口擦着眼泪,一边指着头上的夜空说:“看,那些烟花,多美!”
98年的最后一夜,我们仨仰望苍穹中绽放的烟花,各自偷偷地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