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被老头儿擒获之后，我表现得比较机智英勇。我当时临危不惧地看着老头儿说，老头儿，你别胡来！其实，我吃完了东西就打算去自守的。按《日内瓦公约》你得优待俘虏。不料，老头儿拿眼横了我一下，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我拎到了军区后院的一个废旧仓库里关了起来。

那破仓库，黑乎乎的，整个儿就是一地窖。里面还聚集了一拨儿耗子，耗子们不停地乱叽叽，像是在开群众座谈会。有几只，还不停地乱蹿。我琢磨着，那些可能是负责传达会议精神的。

（12）

那天把我关起来之后，老头儿急着去办事儿，临走告儿我说晚上再过来找我算账。可碰巧那天他办完事儿，后勤部的老张头儿找他拼酒，结果喝完了酒，老头儿就把关我的这茬儿事给忘了。于是我就被活活地关了一宿。起先，我还能踹踹仓门儿喊喊救命，可大院儿后面的那个旧仓库，平时静得就跟坟地似的，一般很少有活人去那儿。我折腾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我，于是我只好咬牙搁那儿凑合了一宿。也和耗子们交流了一宿。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敢碰过老头儿的那套行头。

（13）

话说回来。
左戒还有伍贤是我高中时的异班同学，我们是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罚站的时候偶然相识的。老实说，我们仨相识的方式虽然不怎么光彩，可是由于我们志同道合，同属于老师眼中的“学痞”，所以很多事情都能说到一块儿去。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快便顺理成章地厮混到了一块儿。所谓的“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估计说的就是我们。

后来，我们改称那个办公室为“井冈山”，以此来纪念我们胜利会师。

（14）

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没能考上大学，可能和我们仨在高中的时候都是理科白痴有些关系。我们仨高中的时候，文科成绩和理科成绩的差距，就好比是生活在原古时代的山顶洞人和生活在钢筋混凝土里的现代智人。相差的距离，不止是隔着几个朝代，而且还隔着N个进化空间。总之，悬殊巨大，距离遥远。

所以混入大学以后，厌“理”的我们一起报考了中文系。实际上，考试的时候，不用考这辈子都用不上几次的三角函数或者什么狗屁对角线，也是我们当时选择“自考”的重要原因之一。
成为中文系的“自考生”后，原来死党相称的我们，在情感上近一步升华为刎颈之交的异性兄弟。具体说来，我们亲密到了可以同穿一条内裤的程度。

坦率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进入大学校园，多多少少总有点儿“流蹿犯”的属性。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和左戒还有伍贤虽然在入学动机这个层面上存在着某种落差。但我以为，那只是形式上的不同，其实在本质上，我们拥有着同一个共性。换句话说，事实上，我们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